坐在车里,我全身的疲惫涌了上来,回想起刚才的一切,我几乎记不清发生了什么。不过从小花的表情来看,这件事情算是成功了。
小花在车上告诉我,从一开始,他就知道我这边肯定有问题,所以在整个计划里,我这边只是一步,目的是把所有人引到茶馆里,然后由他的两个伙计在一旁待命,其中一个戴了另一张人皮面具。
如果王八邱不发难,就由我这边唱大戏一直唱到完,一旦我这里出现任何问题,被人戳穿或是王八邱来硬的,他都还有一个后招。
潘子一倒他就知道事情有变,已经做好了准备,果然王八邱立即来了,显然早就埋伏在四周了,他立即给手下发了消息,才有了刚才那一幕。
我道:“这也够惊险的,那伙计要是短信晚发来几分钟,我们就死了。”
小花道:“这一行靠运气没法生存。”说着让我看他的手机,上面有一条短信:“六爷,三爷带了很多人在我们铺子里,怎么办?”
“老六最得力的手下,昨天和我唱K的时候,没发现自己的手机被掉包了。”小花道,“可惜,这种小小的伎俩,总是屡试不爽。”
我心中苦笑,不知道说什么好,不过,我这辈子最最难熬的一个上午算是过去了。
人皮面具贴合的非常好,我在车里抽了半包烟才慢慢缓过来,问这些人回去会怎么办。
小花说:“现在还不知道,但是至少三爷回来了这件事情已经成为现实了,你三叔在长沙的威名好几十年了,潘子再去走动,气势就完全不同了。”
“我总觉得悬,士气已经颓了,说起来就能起来?”
“我举个例子,现在有很多入行的新伙计都是听着三爷的故事长大的。这些人把三爷当神一样崇拜,只要潘子说替三爷办事情,他们死都愿意,但前提是,潘子必须代表三爷,他们会觉得替潘子办事能进到三爷的盘口来,得到三爷的点拨。”小花道:“这就是区别,这批人数目可不少,潘子靠自己是叫不动的。”
我点头,确实有道理。小花继续道“刚才那些人中,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潘子能直接叫的动的,王八邱和鱼贩还是个麻烦,不过只能直面了。”
我问起潘子的消息,小花道:“你很快就能见到他,他已经出院了。”
“出院,为什么要出院?”我道,“他妈的不要命了。”
“今天晚上很关键。”小花道,“我们刚才的成果,需要有一个人变现,潘子必须出面,确定到底有几个盘口是在我们这一边,然后,也就是今晚下半夜,王八邱和老六必须除掉。”
我心中一惊:“什么意思?”
“事不过夜。这是三爷的规矩,王八邱也很清楚,也不会束手待毙。”小花说着看了看天,“今晚要下雨,流血的天气。”
我看着他,意外道:“这么可怕的话,你说的到一点也没压力。能不这么干吗?”
小花笑了笑:“刚才那句话,是我爷爷说,我妈妈转述给我听的。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才十七岁。”说着叹了口气,“压力这种东西,说着说着,就没了。”
我皱眉,觉得一阵恐惧。我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发生这种事情,问道:“一定要这么干吗?我们要不打匿名电话报警把他干掉好了。”
“天真这外号还真没起错。”小花道,“如果我是你三叔的话,也许我有办法让你天真下去,可惜我没有。小三爷,面对现实吧,这是你自己的选择。”
我沉默不语,看着车外的长沙,想起潘子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,这确实是我的选择。
回到昨晚住的小旅馆,拿上了行李,我搬到小花在长沙的“招待所”,这里比在四川时的条件略差,显然是很早之前装修的,应该是他发家时就建立起来的中转站,招待所食堂的师傅据说以前是狮子楼的总厨子,给我们搞了三个很精致的小菜。
我们回到房间,吃的时候,我又问晚上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,小花笑而不语,只是一个劲儿的让我喝酒。
那是一种我品尝不出品种的酒,怀疑可能是绿豆烧,就是之前土夫子经常喝的那种酒糟原汁,外加一些冰糖和药材,喝的时候辣口,感觉有一股绿豆汤的味道。但是几杯之后,我就毫无征兆的醉了过去。连什么时候迷糊的都不知道。
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,我看到小花和潘子躺在我房间的沙发上,两个人身上全是血迹,都睡得很熟。我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,就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。
我很默契地没有问那天晚上的细节,只知道,七个盘口站在了我们这一边,王八邱和鱼贩手下都是乌合之众,他们本生就是善于经营不善于火并,结果不言自明。潘子收了下面盘口欠下的贷款,总计小一千万,迅速整顿了崩溃的长沙总盘,期间我就像吉祥物一样,到处露一下脸。
等我离开长沙飞往杭州的时候,总盘已经有了四十多个伙计,虽然大部分是新人,但在潘子的控制下,磕磕碰碰的走货又动了起来,整个长沙已经稳定了下来。